凌寒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丁浅身上,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。
她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直,双臂微微痉挛着,指尖保持着一种古怪的角弓反张姿势。
凌寒望着她这副模样,只觉一股无能为力的怒火直冲头顶。
他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病床栏杆上。
陈默无奈摇头,转身离开病房。
不一会儿他折返回来,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放在凌寒手边:
“刚才急着带她过来,还没来得及收拾。你现在有力气帮她换吗?”
凌寒接过衣服,说:“谢了。”
“换好叫我们。”
陈默拉着阿强走出病房,轻轻关上门。
湿透的病号服剥落时,凌寒的呼吸一滞。
她肋骨清晰的轮廓下,胃部因反复呕吐抽搐着。
他迅速用掌心捂住她冰凉的腹部。
忍一忍…马上好。
他喃喃着,托起她后背套新衣服。
每个动作都牵动着后背的伤口,但他始终强忍着。
当最后一颗扣子系好,他已是满头冷汗。
凌寒平缓了一下呼吸,才朝门口喊了声:
“好了。”
陈默和阿强推门进来。
阿强快步走到床边,低头注视着丁浅苍白的脸,喉结滚动:
少爷,都怪我......
凌寒闭眼揉了揉眉心:
别再说这种话了。我累了,想休息一下。
“好。”
他掀开被子,小心地侧身躺到丁浅旁边。
每移动一寸,后背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但他只是皱了皱眉,轻轻伸出胳膊将人揽进怀里。
丁浅在昏睡中无意识地动了动,循着熟悉的体温往他胸口贴紧。
阿强连忙在他背后垫了床被子:
少爷,有事随时叫我们。
他应了一声,气息明显弱了下去。
凌寒闭上眼睛,从昨晚到现在,他身心都已疲惫不堪。
怀里的人气息萦绕在鼻尖,熟悉又安心。
没过多久,他就沉沉睡去了。
而丁浅,许是在熟悉的怀抱里,身体的僵直也慢慢放松了下来。
看着睡去的两人,陈默为他们盖好被子,轻轻拍了拍阿强的肩膀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沙发旁。
阿强重重坐进沙发,突然深深垂下头。
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裤子上,肩膀止不住地发抖:
“都怪我!”
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:
“别这么说,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。”
“上次我妹就是因为我没照顾好,差点没了命。这次少爷为了救我,受了这么重的伤。”
“还连累他们两个变成这样。”
他猛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。
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吓了一跳,急忙抓住阿强还要动作的手:
“你干什么!”
“都怪我!全都怪我!”
阿强失控地挣扎着,指甲在陈默手背划出几道血痕。
陈默用力将他按进沙发,压低声音喝道:
“小声点!你想吵醒他们吗?”
这句话让阿强猛地停住动作。
陈默无奈地甩了甩手,苦笑着看向自己手背上新旧交错的抓痕:
“你们一家都是属猫的?这个抓完那个抓。”
阿强抬眼看见陈默手上脸上的红痕。
刚被丁浅抓过,现在又添了自己的。
“陈少,对不起”
他颓然地靠在沙发里,声音沙哑:
“明明我才是保镖,应该是我保护他的……他为什么要救我……”
陈默叹了口气:
“你和你家少爷从小一起长大,他的品性你还不清楚?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把人分三六九等?”
阿强只是低着头,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陈默轻笑一声:
“哎呀,没想到以前那个冷心冷肺的阿强,现在也学会猛男落泪了。果然是跟丁浅待久了,近朱者赤啊。”
阿强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他:
“陈少。”
陈默收起玩笑的神色,认真地说:
“阿强,现在弟弟妹妹病了,你这个当哥哥的要是也跟着崩溃,那也太不像话了。”
“哥哥?”
“可不是吗?”